Wednesday 14 April 2021

2021 最悲伤的一年

 




2021 年 4 月 7 日  星期三  早上   您离开的第一天

前一天,Snicky有来我家过夜。所以这一天早上,我们都很早起来吃早餐,然后准备送他出门拿车。在那之前,我爸回家了,从半山芭买完东西回来。在我的印象中,他喘气喘得很重,因为要拿着东西上楼...... 不过他还是笑得很开心,那时候我和Snicky还说,他很Happy 很可爱。我们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他那么开心...... 是因为有的去半山芭而开心,还是在半山芭遇到什么开心事而开心,又或者是看到我们后觉得很开心......?我只知道,那是我看到他的最后一个笑容。

送Snicky出门后,我就进去房间准备我这一天的工作。我也不知道我爸爸几点出门,我也不知道哥哥的课是几点...... 就这样时间一滴滴地流去,我妈突然敲我的房间门。 


通常我工作的时候,除了吃饭时间,平时不会有人敲门打扰我的。而今天我妈突然敲我的门,告诉我说我爸爸刚刚打给我,告诉她说他刚刚在Publika吐了,很不舒服。然后我妈妈应该是怕一直很长气的问我爸爸的状况,我爸爸会很生气,所以把电话传给我,让我问问他。


我接过电话

“喂?”

“啊......”

“你不舒服啊?”

“嗯,有一点咯。”

“你先坐下来休息先,我们现在过来咯。你在哪里?”

“嗯。Okay。我在油炸鬼那边,你老妈子知道在哪里的啦。”

“嗯嗯,你坐下来休息先啊,我们现在过来。”

“嗯嗯......”

就这样,我把等下的会议推迟了,和妈妈换好衣服。然后妈妈带好药,纸袋和手帕,我们就这样准备去Publika。

妈妈一上车,又再打给爸爸。

“喂,你还Ok吗?顶得顺吗?”

“你们还没来啊?”

“我们Otw了......”

“嘟——”

妈妈说爸爸的语气有点小声,我以为爸爸是等得不耐烦了,所以挂断她的电话。我没有想的多严重,我只是觉得我爸不舒服而已,他现在正在等着我们载他去看医生。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对我们的惩罚......那一天特别的塞车,明明已经过了上班时间......可是还是很塞车。我们大约12点出发,差不多12点半才到。

到达停车场,我们找不到位子停车。我知道停在进门处,让妈妈先去找爸爸。

就这样,我在车上等了一会儿。突然二姐打给我,告诉我去看妈妈怎么了,她好像很紧张、说爸爸不舒服之类的。我就回她说,我知道,我们现在到了Publika,妈妈带着爸爸下来。然后二姐就放心了一下,就说好吧,电话就挂了。

电话挂了后一下子,我妈妈就打来了......

“美薇啊,你快点过来......你爸爸晕倒了......人家在救着他......”

顿时,我的心是停止的。我挂了电话,赶快把车停在OKU的位置,二话不说,就下车跑进商场里。路上,我一直打给妈妈,问她他们到底在哪......

一路上走啊走,看到在不远处,有不少人在围绕着,然后地上躺着一个人。

仔细看,没错啊,是我爸。

我挂了电话,直接冲到他们面前。

我妈一直在哭泣,我爸身旁有一位年轻人正在帮他做CPR,还有一位医生正在为他打强心针......

我不知道...... 我只能跪在地上,一直哭,一直祈求着上天别让他有事,一直在心里喊着爸爸,叫他不要玩,不要离开我们......

可是爸爸还是躺在地上......一点反应都没有。

突然那位马来年轻人和我说,在我们来之前,他们已经做了10分钟多的CPR,然后又再做了10分钟的CPR还有打了强心正。可是心电机的显示还是一样......没有反应。

那时候我很混乱......突然他们就停下来了,然后开始收拾东西。

我一直问他们:所以是怎样?所以是要怎样?做么开始收拾?为什么停下来?

然后妈妈就哭着告诉我说:爸爸没有了......

我崩溃了。

眼泪一直流一直流,头开始很痛很痛很痛。

有人开始拿来了一块黑色的布,然后盖在爸爸的身上......

我手握着爸爸的手......已经是冰冷的,不是以前那个虽然粗糙可是却很温暖和温柔的手掌。

我记得爸爸曾经说过,婆婆去世之前他每次会握着她的手,和她聊天。因为他知道老人家都很喜欢人家摸摸他们的手啊,头啊等等。所以从那之后,一家人出去吃饭还是逛街,我都会手牵着爸爸的手。直到他去世后,我觉得我能做的,就是一直握着他的手。

即使黑布已盖上,我嘴上还是和爸爸说着:不要玩啦,回来啦爸爸,这样真的不好玩啊。

可是躺在那里的爸爸,已经没得再给我任何反应了。

就这样,我坐在那里不停地哭,不停地握着爸爸的手,不停地和他说话。不管姐姐哥哥过来了,还是警察过来,我都没办法理了。妈妈告诉我,别再握着爸爸的手了,让他安心地走。可是她不明白,爸爸生前,最喜欢的就是我们能牵着他的手的。而且,我真的没办法让他走,一切都太突然了。

之后情绪稍微冷静一点后,我开始联络Snicky,告诉他我们现在在Publika。然后他告诉我他也刚到那里,因为他公司的餐厅就在那里,他突然被吩咐要去试吃新菜单。而那么刚好,我爸爸倒下的地方,正是他公司餐厅的前面。

我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安排,然后爸爸安排。但是真的很巧合,他就在我需要他的时候,在那里。之后和警察的沟通,还是和家人那里的安排,都是Snicky代替我去处理了。

在那里几个小时了,警察和妈妈姑姑他们还在处理手续。突然告诉我们说,他们找到了商场的CCTV,也刚好拍到我爸爸。

我走过去看......我希望他并没有很痛苦......

可是荧幕显示的......是他慢慢的走,突然身体往前倒下......

看到那里,我又再次崩溃了。

之后的我没办法再看下去了。 

我一直哭一直哭,我的头很痛很痛。

我走回去,坐在爸爸的旁边,和他道歉。

对不起,没有发现你不舒服。

对不起,没有陪你一起来Publika。

对不起,我们那么迟才来。

对不起,有很多地方还没带你去。

对不起,那天的说的半山餐厅,我没来得及带你去。

对不起,这两年都在忙着工作,没有空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你。

对不起,我不是个好女儿。

对不起,在你离开的前一刻,没办法在你的身边。

对不起,我们迟到了。

很多很多......  这些是身为女儿的我,对父亲的所有歉意。

之后富贵山庄的工作人员到了,他们准备送移爸爸到富贵山庄准备净身。 在那时候,我只能放手了...... 之后我们需要去警察局处理一些文件...... 

在车上,我休息着,可是姑姑和妈妈在身后一直说爸爸不舒服的事,声音越说越大声,而我的头就越来越痛,呼吸也越来越急促。

再过不久,我的手脚就开始麻痹了。其实我知道并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,因为之前也有试过这样。然后忘了是爸爸还是妈妈不停地帮我按摩手掌,然后不停地告诉我,放轻松,冷静,慢慢地就没事了。医生也曾经说过,因为我太紧绷了,所以血液不流通,才会导致刚刚的情形。

在路上,妈妈和姑姑并没有发现我的不妥。则是正在驾车的Snicky,应该是发现我的呼吸声越来越大吧,开始担心我起来了。到达我家后,我的手脚是僵硬的,没办法自由摆动。妈妈下车后,才发现我的状况。我告诉他们不要理我,先回家准备好爸爸的东西,我冷静下来就好。

之后妈妈和姑姑先上楼,只留下我和Snicky在车上。他走到车外,准备要扶我起身的,可是我让他不要动,只要帮我按摩一下手就可以了。那时候我知道他急坏了,他没看过我那个样子,所以紧张到都哭出来了。看着他按摩我的手脚的时候,突然想起我中四的时候所发生的事。

那时候我中四,我记得那时是Account课,我突然呼吸困难,没有和老师说一声,就跑去厕所,然后洗洗脸,准备冷静下来,可是没办法。所以有老师看见我,发现我不妥,就扶我出去厕所,慢慢地我的脚开始软了,没有办法站直或走路。他们就扶我到椅子上坐着,然后联络我的父亲。

因为我们家离学校很近,所以很快的,爸爸就来到我的面前。

看到他之后,他问我怎么了,我告诉他我呼吸困难和脚没有力之后,眼泪直接流出来了。之后他抱着我,抚摸我的背,告诉我冷静,然后应该有几分钟吧,我的呼吸开始顺下来了,他就带我回家了。

所以看到Snicky紧张的模样的时候,我心里告诉爸爸,我找到了一个和你一样会很担心我的男生咯。你已经离开我们了,不要太担心我了。


 

2021年4月7日,这一天是我人生中最悲伤,最后悔的一天。